第89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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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為許家裏，除了宋氏和許長安外，最疼青檸的人，老太太從青檸來到這裏開始，就能感受到她對自己的愛護。
可現在，也是她，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這樣說話。
許家人都很懵逼，宋氏更是著急的不行，想要說話，卻被許長安拉住，他到底比宋氏多了兩分理智，知道娘不可能真的傷害女兒。
青檸心頭也有些憋悶，不是因為老太太要教訓她，而是她說的話。
青檸之前一直沒有來到過古代的世界，在這裏，除了對清風道人的武功充滿興趣，剩下的時間，她就自己拼命學武，便是怕有一天，自己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。
而老太太現在說的這番話，很現實，現實到這裏所有人都知道、都默認的事。
她是女子，就該老老實實在家裏待著，等到年歲合適，父母給尋了個良人嫁出去，若是夫家和善，可以多多回來，但是夫家不好，就可能一年到頭也難得再見一次父母。
女人，在某些時候，在這個時代，就是男人的附屬品。
尤其是她這個身處高門，實際上背景卻小的別人動動手指就能弄死的人。
大伯和大伯娘心善，願意給她出頭，只是老太太的話也很有道理。
青檸心頭憋悶的便是這裏。
她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，大多數時候，在現代社會背景下，她的才學將她慣出來了一絲淡淡的目中無人的感覺。
這些青檸其實都是知道的，所以才會受不得氣，性子剛烈，哪怕對方是家世比她好百倍的荀家小姐，她也絲毫不懼。
因為這是她的人生，她想活得自在的人生。
可老太太這裏不行。
而且原主上輩子也是這麽被她教育的，所以她才會自卑於自己的出身，在很多時候都顧忌分寸，得罪的也只是許長平一家人。
場面一時凝固，老太太捂著心口，氣急的瞪著青檸，非要她妥協。
眼看著老太太臉色有些發青，青檸嘆息一聲，上前伸出手：“奶奶，你打吧，我還是堅持認為我沒錯。”
人這一生，總要有很多堅持，從她第一世就是這樣認為的，那個時候她還沒有現在那麽多重生的機會，她也一直堅定的覺得，有些底線必須遵守，它們比生命更重要。
她不想連累家人，願意接受這次懲罰，因為在這古代，名聲這東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，她沒考慮周到，但要她為這個社會的規則妥協，那是不可能的，反正她已經將原主的任務完成了一個，就算現在死了，也沒什麽大不了。
老太太見她這種油鹽不進的樣子，更是生氣，手中拿著雞毛撣子，狠狠打下去。
“啪！啪！……”的聲音響起，嫩生生的手心被這雞毛撣子打下去，一下一個紅痕，迅速紅腫起來，可見即使練武，青檸的手還是被保養得極為細嫩。
“唔——”青檸悶哼一聲，咬著牙沒有再出發出聲音。
“嗚嗚……寶兒……”宋氏哀嚎一聲，撲在丈夫懷裏，心痛極了。
許長安眼眶也微微發紅，只是還強忍著。
誰讓母親大人權威太過，他不敢上去打斷。
好在也就十下！忍忍！
青檸被打的很疼，才幾下手掌就麻麻的，很疼，但她卻半點不打算求饒。
老太太自己也心疼，這是她最疼的孫女，因此一下比一下輕，最後眼眶紅了。
打了五下，眼見她手心一片紅腫，老太太想要放棄，但又覺得一旦放棄就功虧一簣，當下冷著臉說：“另一手拿出來。”
青檸乖乖伸出另一手，唇瓣還是僅僅抿著。
老太太心頭一抽一抽的疼，卻還是又打了五下，不過這一次，要更加輕，只是輕微的紅而已。
打完，青檸收回雙手，咬著牙深呼吸緩解疼痛。
老太太虎著臉道：“知道錯了嗎？”
青檸搖頭，聲音依舊沈著固執：“是我沒考慮周全，但動手這一點，我沒錯，他該教訓！”
不能因為他犯罪沒有成功，就當做沒有犯罪的對待，而他犯錯了，就該教訓。
當然青檸也不是完全不會變通的，這些事情是無法連累到家人的，她才會做，若是會連累到別人，比如做這件事的是皇子，那她就不會如此果斷的下手了，而是會選擇另外尋時間，下黑手。
不管怎麽樣，仇還是要報的！
她的話，卻急的宋氏都在跳腳了，這孩子，死腦筋！
就是嘉榮公主，都忍不住搖搖頭，有些心疼，又越發欣賞了。
老太太更是氣的恨不得再來一下，只是到底舍不得，手上雞毛撣子揮舞半天，最後還是放下了，沈聲道：“你這孩子！到底要怎麽說才能行啊？”
“奶奶，以後我不會這樣貿然行事，連累家中妹妹的。”青檸緩過疼痛，抿唇一笑，眼眸裏還隱隱有些水光，這一笑，明明很柔和的笑容，卻看得人心疼。
老太太心頭一酸，輕聲道：“別練武了，你都這麽大了，也是要出去見見世面，你看誰家小姐練武了？”
青檸還是搖頭。
許青韻忍不住道：“奶奶，我不介意被連累，若是妹妹們被連累了，我娘肯定會補償她們的。”
老太太冷下臉，壓抑著心疼，道：“成，你們都不聽話吧，以後有的你後悔的。”
“奶奶……”青檸親昵的喊了一聲。
老太太不耐煩道：“走走，都走，別來煩我！”
青檸此時手也正疼，得回去擦點靈水，便點頭。
宋氏趕緊過來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手，一邊驚呼一邊拉著她離開：“哎呀，娘的寶兒受苦了，趕緊回去，娘那裏有藥……”
許長安也跟在身邊，心疼得不行：“寶兒放心，爹以後不跟他們送菜了，你說說，還有哪家小姐，咱都不送菜了！哎喲，氣死我了！”
其他人見狀，也都離開了。
老太太皺著眉頭，嘆息一聲，對蔣嬤嬤道：“你說這可怎麽好，被寵成這樣桀驁的性子，日後嫁人可怎麽辦呀？”
蔣嬤嬤安慰道：“瞧著二爺他們也沒想讓大姑娘高嫁，平常人家，有侯爺在，不足為懼。”
老太太卻覺得不對，不知為何，她總覺得寶兒這剛硬的性子，會惹出大禍來。
只是她又想不通到底會怎麽惹出事來。
人的感覺，是一種玄妙的東西。
——
青檸兩手都服了藥膏，還用紗布包著，這是許長安特意請的大夫來弄的，她的手現在已經不碰它就不疼了。
宋氏正在給她剝水果吃，瞧這架勢，簡直就是將她當成殘廢來了。
事實上遠遠沒有他們想的這麽嚴重，奶奶舍不得真的打狠了。
但青檸這一次的安慰，宋氏沒有信，還是固執的這樣做，她也就不說了，享受便是了。
已經五歲的小正太許青驍小朋友正一本正經的在她面前讀書：“君子……”這是她娘說怕她無聊，叫來許青驍陪著的。
只是許青驍小朋友還有功課需要背誦，青檸便讓他這麽讀著，就當聽書了。
明冬忽然過來稟報：“清風道人來了，小姐，現在請進來？”
“嗯。快請。”青檸點頭，趕緊起身站直，準備迎接師傅。
沒一會兒，清風道人便進來了，手上拿著一個瓷瓶。
“師傅。”青檸笑吟吟的喊了一聲。
清風道人那有些擔心而緊蹙的眉頭舒展開，笑道：“還擔心你這丫頭不開心。”
青檸搖搖頭，道：“奶奶是為我好，我知道。”
真是個認知清楚的孩子，清風道人心中感嘆，也沒繼續說，將手中的瓷瓶遞過去：“這個給你，活血化瘀，效果不錯，是之前那個的升級版。”
清風道人除了會武，在醫術上也十分不錯，之前嘉榮公主生了許青韻後身體一直不好，也是他調理好的。
青檸拜師後練武，總是會弄傷自己，他除了幫忙按摩外，還會自己配置一些藥膏給他們用，效果比外面大夫配置的好很多。
她爹娘如今跟各大權貴也接觸過，也得到了不少這樣的東西，比如她現在手上敷的，但效果跟師傅配置的也差不多，所以清風道人的醫術也是很不錯的。
青檸之前很忙，除了跟許青驍一起學習這個世界的文化，她還會跟著許青韻一起學習古琴，以後到了現代，靠著這個，也能成為一代網紅賺錢的，因此對醫術從未想過什麽。
反正日後她對自己的安排很好了，時間上學武占了大半，並沒有多少時間去學另一個技能。
只是今天她忽然有些不安心，看著清風道人手上那簡單到沒有一點花紋的小瓷瓶，她緩緩接過，面上閃過一絲猶豫，忽然道：“師傅，能教我學習醫術嗎？”
清風道人一楞，也遲疑了：“可以是可以，但學醫和學武可不同，你想清楚！”
古人沒有攝像頭，對很多藥物也沒有管制，世家貴女沒有一個學習醫術的，不是別的，就是怕以後嫁人了，和丈夫的妾室發生沖突，或者暗自下毒毒害丈夫妾室。
一般學過醫的女子，嫁人都有些困難，後來就越發沒人學醫了。
就是偶爾娶了一個學醫的女人，那人也是最容易會被懷疑對丈夫其他女人出手的。
宋氏也跟著說：“寶兒，你別想一出是一出了，學醫對女子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，咱別鬧了，不然你奶奶要更加生氣了！”
許青驍皺眉道：“娘，姐姐喜歡就讓她學吧，以後我會保護好姐姐的！”
青檸笑笑，堅定的看著清風道人：“師傅，我不學古琴了，我想學醫！求您教我！”
清風道人點頭：“若是你想學，那為師就教你。”
宋氏還想說什麽，可是又覺得舍不得，再一想她也沒想著讓女兒嫁高門府邸，那學醫與否也沒事。
再說大不了以後藏著，別讓人知道女兒學醫了不就成了？
這麽一想，宋氏就說服了自己，不再阻止。
等晚間丈夫回來，宋氏也是這樣安慰丈夫的，導致本來想反抗的許長安忽然也覺得有道理，反正他們也不想女兒高嫁，那被上流社會不喜也沒事。
於是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。
老太太雖然不想要青檸學武，但青檸執意，她也沒辦法，畢竟清風道人不是她能動的，孫女她能打那麽一次，已經很心疼後悔了，最後也只能當做看不見。
只是她還不知道女兒學醫了，不然能再來一次。
——
於是青檸學醫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。
嘉榮公主找她談話了，瞧著是許長平的意思，仔細詢問了一下她對未來的安排，發現她都已經計劃好了，真的不打算嫁入高門，也就不阻止她了，反而給了她保證：“放心，按照你的想法活著，我和你大伯都會照看著的。”
“多謝大伯娘！”青檸彎彎眸子，甜甜一笑。
只是她的容顏並不是跟許青韻那樣精致柔弱，笑起來更多的是陽光和開朗的感覺。
但這樣的女孩，看得人也下意識覺得舒服，嘉榮就很喜歡。
這件事後，一切又恢覆安定，許長安也是說到做到，哪怕錢賺少了，也不會繼續跟那些人家做生意，反正他們做這個，也不單單是為了賺錢。
倒是不少人因此派了家中管家過來道歉，想要緩和關系，重新獲得購買權，但許長安別的不行，在疼閨女方面，還是沒多少人比得上，硬是不松口。
他身後有南陽候和嘉榮公主，其他人想動也會遲疑一下，沒必要因為生意不成，就真的搞事情，因此只好放棄，但重新吃回那些普通的蔬菜，那味道又是另一個了。
……
只是青檸在那個圈子裏的名聲還是有些影響，哪怕始作俑者是荀啟，但人家是男子，她是一個七歲的小姑娘。
經此一事，青檸被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學武，並且手段不低，被不少人暗自吐槽“粗人”！
哪怕她爹靠著自己的本事得了一個爵位，也依舊讓人瞧不上。
哪怕她自己已經是縣主了，在那些人眼中，依舊是個泥腿子的女兒，靠著大伯蒙陰，自己卻粗俗不堪的女孩。
這樣的印象，一直過了三年，才算是沒人提起，哪怕是說到跟許家有關的話題，大多也都忘了這麽一號人物。
青檸又一次徹底將自己隱藏起來，不參加任何活動，除非許家舉辦宴會，或者嘉榮公主舉辦什麽宴會，她才會出席一下。
畢竟有些禮節還是要的。
但她不怎麽主動跟那些貴女交流，就偶爾許青韻的朋友，才會跟她一起玩，其他人，都有些怕她，畢竟學過武和沒學過武的，差別太大了。
就這樣，平靜的過了七年，青檸十四歲，馬上就十五歲了，按照周歲，她已經是十六歲的少女，到了要議親的時候。
按理說十三歲就應該開始了，有的家庭甚至更早，畢竟一家女，百家求，尤其是有這麽一個妹妹許青韻作為對比。
從十歲開始，來許家提親的人就不在少數，只是全部沒有一個例外被拒絕了，許長平和嘉榮公主不想女兒這麽早嫁人。
至於青檸這邊，也不是沒有，但基本都是為了她的身份來的，好歹她也有個位高權重，頗得皇帝信任的大伯父，有個公主殿下大伯母，還有一對賺了不少錢的父母。
這樣的家庭，一些眼界比較小的人家還是會願意娶的，而且當年的事情過了那麽多年，早就被人忘光了，除了當事人，一般情況都沒人想得起來。
再說那個時候才七歲，算周歲也不大，勉強可以說一聲不懂事，一旦他們結親了，南陽侯府自然也是他們的姻親了。
然而他們同樣也都被拒絕了。
許長安在青檸十三歲時就盯著前來科舉的學子，希望能在這群白丁裏找到合適女兒的丈夫，哪怕他家窮點也不要緊。
當然要是能入贅就更好了。
只是好不容易找來幾個，青檸卻看不上，她是個顏控，對丈夫身份地位沒要求，但長相還是有的。
最起碼五官足夠漂亮俊朗，身材也足夠。
青檸練武，雖然沒有尺子，但她身高估摸著都已經到了一米六出頭，跟她娘一般高了，而且這還是十四歲，等以後還有好些年可以長。
就算是此時，她的身高，在很多文質彬彬的書生面前，已經足夠讓人望而卻步，誰都擔心，這姑娘以後再長高就比自己高了。
而且青檸身材跟前幾世也不一樣，練武後，她吃得多，更是長得好，原主上輩子也是為了這一點分外苦惱，將自己餓出病來也沒成功減肥。
其實不是她胖，而是骨架大，許長安和宋氏都是骨架大的人，作為他們的女兒，不只是五官不夠精致，身材很大可能也會和他們一般。
因此現在的青檸，身材算是之前幾世中最為壯的，卻並不顯得肥大，她身上都是緊致的肌肉，只會顯得高挑勻稱而已。
但書生的身材，站在她旁邊……不單單是青檸挑剔，就是其他大人都覺得不和諧。
於是十三歲那年的科舉，青檸沒能成功定親，而科舉三年一次，下次就是她十六歲。
只能繼續慢慢找了。
但除開科舉來的人，真要給女兒找個農民或者身份低下的商人，許家父母也不幹的，再其他一些小門小戶的，大多都是沖著許長平來的，更是讓人不敢嫁。
這一弄就耽擱到了十四歲多。
這一天，是十五，去國寺上香的日子。
三個月前，許長平去了戰場，而在清風道人的調理下，身體徹底好了的嘉榮公主也懷上了二胎，只能留下，不能再隨著丈夫去戰場。
為了讓自己安心，每個月十五，她就會去寺廟為丈夫祈福，為了安全，青檸和許青韻也都陪在她身邊。
……
“青檸，我妹妹前段時間寫信過來，想讓她兒子娶你，你看如何？”上了馬車，嘉榮便笑吟吟的問青檸。
懷二胎後，嘉榮的神色越發慈愛，對什麽都仿佛更加寬容了，看人的神色更是溫柔如水。
此時肚子已經六個月大，圓鼓鼓的，她一手撫摸著自己肚子，另一手就拉著青檸問。
本來她是想讓自己女兒嫁給妹妹的兒子，可在前段時間女兒告訴她，有了心儀之人，肥水不流外人田，自然要給自家人了，她第一時間想到了青檸。
作為大伯娘，嘉榮很少插手許家其他人的事，她身份尊貴，有時候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，肯能會給其他人造成一種壓力，這還是第一次說。
青檸抿唇一笑笑，語氣親昵道：“大伯娘，我是真的不想嫁給高門，那些事，我應付不來，你也知道我性子，眼裏揉不得沙子。”
果然不出所料，嘉榮有些可惜的嘆息一聲，卻沒有強求。
這侄女註意大，就是爹娘都得聽她的，她更不能強行了。
好在她也有預料，見她不同意這就算了。
註意力放在寺廟裏，馬車行駛，到了前方臺階，才停下來，需要信徒一步步走上去，青檸和許青韻便一左一右扶著嘉榮公主往上走。
兩人體力可比一般的嬤嬤丫鬟要好。
只是到底是孕婦，走路速度要慢很多，周圍不少在他們後面的人都超過了他們。
不過上輩子明明嘉榮沒有懷二胎的，她和許長平一直恩愛，每次出征都陪著，從不落下。
青檸總覺得嘉榮會懷上孩子，是因為許青韻那錦鯉能力，上輩子嘉榮有了陸卓後改名成許青遠的少年繼承家業，對兒子也就不強求了，這輩子陸卓沒有記入族譜，她膝下無子，所以許青韻便讓娘親心想事成了。
……
“嘉榮公主，可真的是有福呀，一手一位千金，這肚子裏怕是個小子咯。”一道熱絡的聲音響起，三人回頭看去，就見一個富態和善的夫人提著裙擺一步步爬，一個約莫十八歲的少年扶著她，導致她的速度比青檸他們一行快很多。
這是元家夫人，元家是四皇子的母族，四皇子母妃已經晉升貴妃，是未來皇位爭奪的一個重點對象。
那少年看著年齡，應該是元家最小的兒子，名為元向磊，也是四皇子的表哥。
這家人身份也是十分尊貴的，因此才能用這麽熟悉的語氣和嘉榮公主說話。
嘉榮也笑笑，神色間也沒有什麽疏離，笑道：“是挺有福的，借元夫人吉言，這肚子裏真是個小子就好了，我便兒女雙全了，到時候定邀請元夫人來為我兒洗三。”
之前嘉榮本想讓陸卓記在她名下，日後繼承南陽侯府，她身體不好，誰知道還能不能再有個兒子。
只是那次意外，等後來他們回來，再說起族譜的事，卻還是被拒絕，陸卓這孩子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願意被他們真正收養。
明明之前送他回來時，說得好好的。
她和丈夫還想勸勸，只是被清風道人阻止了，便放棄了，便開始希望自己親自生一個，沒想到真的有了。
有了個地位相等，關系不錯的熟人，嘉榮心情都愉悅了不少，還有力氣跟她聊天，兩人就這麽慢慢走著，一邊走一邊聊。
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，青檸總覺得那少年在看自己。
察覺到他的目光，青檸就看過去，少年卻微微一笑，點點頭。
青檸習慣性對人三分笑，只是在此時，總覺得怪怪的，下意識將笑容收斂，唇瓣微抿，沒有回應，重新看著前方。
元向磊也不惱，繼續扶著母親往前走。
倒是嘉榮有些意外，只是又一想，也覺得多餘了，就算要娶，也是娶她女兒，想要讓他們夫妻倆支持四皇子，怎麽著都不該是盯著一個侄女。
因此她很快就拋開這一點。
聊天中途，元夫人偶爾也會將話題轉向兩個孩子，面上都是慈愛的笑容，好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說。
走了半個時辰，累得嘉榮公主中途休息好幾次，才到了寺廟，一路又進去捐香油錢，拜神佛。
青檸和許青韻第一次來的時候，就拜過了，因此沒有再去，在附近閑逛一會兒，倒是又偶遇了元向磊兩次，但都沒有說話，點頭之交就過去了。
等下山時，兩家就不在一起了，嘉榮公主懷孕了，好多休息一會兒，元家先走了。
成了一個婀娜多姿的小美女的許青韻拉了拉大姐姐的袖子，小聲道：“大姐姐，我怎麽覺得這母子倆，好像在偷偷看你？”
青檸笑笑，搖頭道：“不可能的，娶你更加劃算呀。”
許青韻不高興的嘟嘴：“才不要！”
青檸含笑著斂眉，左右不過提親，她跟母親說一聲拒絕就是，只是得加快找老公的步伐了！
不過可能她嫁人了，就得離開京都，離開這對可愛的爹娘還有那小大人一樣的弟弟，還是有些舍不得的。
……
回去的路上，元夫人看著眉眼似乎聽愉悅的兒子，笑瞇瞇道：“怎麽樣？娘說了，謠言不可信，她雖然個子比一般女孩高大，但長得白凈漂亮，怎麽看怎麽舒服，不吃虧！”
要她說，這樣的女孩，比那些嬌滴滴的貴女看著更讓人舒服，又高又瘦，眉眼間還有些英氣，即使見了兒子，也不多看，沒有什麽歪心思。
而且人家性子好，從不出門，要不是她去許家做客見過一次，差點就錯過了，但這樣的女孩，也剛好符合她的要求。
家世也符合，畢竟她兒子也不是嫡子，是幼子，以後不能繼承家族，長得也不錯，怎麽看都和她兒子般配。
元向磊點點頭，面上適時地浮現出一抹紅暈：“一切全憑母親做主。”
元夫人滿意的笑了，道：“成，我這就去進宮見一下你姑姑，到時候給你請個聖旨下來。”
“多謝母親！”少年矜持的聲音在馬車裏響起。
沒幾天，兩道聖旨就從宮裏出來，一道去了元家，一道去了……許家！
迎娶的卻是許家的大小姐——許青檸，一時間讓京都各大權貴嘩然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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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現在，也是她，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這樣說話。
許家人都很懵逼，宋氏更是著急的不行，想要說話，卻被許長安拉住，他到底比宋氏多了兩分理智，知道娘不可能真的傷害女兒。
青檸心頭也有些憋悶，不是因為老太太要教訓她，而是她說的話。
青檸之前一直沒有來到過古代的世界，在這裏，除了對清風道人的武功充滿興趣，剩下的時間，她就自己拼命學武，便是怕有一天，自己成了別人砧板上的魚肉。
而老太太現在說的這番話，很現實，現實到這裏所有人都知道、都默認的事。
她是女子，就該老老實實在家裏待著，等到年歲合適，父母給尋了個良人嫁出去，若是夫家和善，可以多多回來，但是夫家不好，就可能一年到頭也難得再見一次父母。
女人，在某些時候，在這個時代，就是男人的附屬品。
尤其是她這個身處高門，實際上背景卻小的別人動動手指就能弄死的人。
大伯和大伯娘心善，願意給她出頭，只是老太太的話也很有道理。
青檸心頭憋悶的便是這裏。
她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，大多數時候，在現代社會背景下，她的才學將她慣出來了一絲淡淡的目中無人的感覺。
這些青檸其實都是知道的，所以才會受不得氣，性子剛烈，哪怕對方是家世比她好百倍的荀家小姐，她也絲毫不懼。
因為這是她的人生，她想活得自在的人生。
可老太太這裏不行。
而且原主上輩子也是這麽被她教育的，所以她才會自卑於自己的出身，在很多時候都顧忌分寸，得罪的也只是許長平一家人。
場面一時凝固，老太太捂著心口，氣急的瞪著青檸，非要她妥協。
眼看著老太太臉色有些發青，青檸嘆息一聲，上前伸出手：“奶奶，你打吧，我還是堅持認為我沒錯。”
人這一生，總要有很多堅持，從她第一世就是這樣認為的，那個時候她還沒有現在那麽多重生的機會，她也一直堅定的覺得，有些底線必須遵守，它們比生命更重要。
她不想連累家人，願意接受這次懲罰，因為在這古代，名聲這東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，她沒考慮周到，但要她為這個社會的規則妥協，那是不可能的，反正她已經將原主的任務完成了一個，就算現在死了，也沒什麽大不了。
老太太見她這種油鹽不進的樣子，更是生氣，手中拿著雞毛撣子，狠狠打下去。
“啪！啪！……”的聲音響起，嫩生生的手心被這雞毛撣子打下去，一下一個紅痕，迅速紅腫起來，可見即使練武，青檸的手還是被保養得極為細嫩。
“唔——”青檸悶哼一聲，咬著牙沒有再出發出聲音。
“嗚嗚……寶兒……”宋氏哀嚎一聲，撲在丈夫懷裏，心痛極了。
許長安眼眶也微微發紅，只是還強忍著。
誰讓母親大人權威太過，他不敢上去打斷。
好在也就十下！忍忍！
青檸被打的很疼，才幾下手掌就麻麻的，很疼，但她卻半點不打算求饒。
老太太自己也心疼，這是她最疼的孫女，因此一下比一下輕，最後眼眶紅了。
打了五下，眼見她手心一片紅腫，老太太想要放棄，但又覺得一旦放棄就功虧一簣，當下冷著臉說：“另一手拿出來。”
青檸乖乖伸出另一手，唇瓣還是僅僅抿著。
老太太心頭一抽一抽的疼，卻還是又打了五下，不過這一次，要更加輕，只是輕微的紅而已。
打完，青檸收回雙手，咬著牙深呼吸緩解疼痛。
老太太虎著臉道：“知道錯了嗎？”
青檸搖頭，聲音依舊沈著固執：“是我沒考慮周全，但動手這一點，我沒錯，他該教訓！”
不能因為他犯罪沒有成功，就當做沒有犯罪的對待，而他犯錯了，就該教訓。
當然青檸也不是完全不會變通的，這些事情是無法連累到家人的，她才會做，若是會連累到別人，比如做這件事的是皇子，那她就不會如此果斷的下手了，而是會選擇另外尋時間，下黑手。
不管怎麽樣，仇還是要報的！
她的話，卻急的宋氏都在跳腳了，這孩子，死腦筋！
就是嘉榮公主，都忍不住搖搖頭，有些心疼，又越發欣賞了。
老太太更是氣的恨不得再來一下，只是到底舍不得，手上雞毛撣子揮舞半天，最後還是放下了，沈聲道：“你這孩子！到底要怎麽說才能行啊？”
“奶奶，以後我不會這樣貿然行事，連累家中妹妹的。”青檸緩過疼痛，抿唇一笑，眼眸裏還隱隱有些水光，這一笑，明明很柔和的笑容，卻看得人心疼。
老太太心頭一酸，輕聲道：“別練武了，你都這麽大了，也是要出去見見世面，你看誰家小姐練武了？”
青檸還是搖頭。
許青韻忍不住道：“奶奶，我不介意被連累，若是妹妹們被連累了，我娘肯定會補償她們的。”
老太太冷下臉，壓抑著心疼，道：“成，你們都不聽話吧，以後有的你後悔的。”
“奶奶……”青檸親昵的喊了一聲。
老太太不耐煩道：“走走，都走，別來煩我！”
青檸此時手也正疼，得回去擦點靈水，便點頭。
宋氏趕緊過來小心翼翼的捧著她的手，一邊驚呼一邊拉著她離開：“哎呀，娘的寶兒受苦了，趕緊回去，娘那裏有藥……”
許長安也跟在身邊，心疼得不行：“寶兒放心，爹以後不跟他們送菜了，你說說，還有哪家小姐，咱都不送菜了！哎喲，氣死我了！”
其他人見狀，也都離開了。
老太太皺著眉頭，嘆息一聲，對蔣嬤嬤道：“你說這可怎麽好，被寵成這樣桀驁的性子，日後嫁人可怎麽辦呀？”
蔣嬤嬤安慰道：“瞧著二爺他們也沒想讓大姑娘高嫁，平常人家，有侯爺在，不足為懼。”
老太太卻覺得不對，不知為何，她總覺得寶兒這剛硬的性子，會惹出大禍來。
只是她又想不通到底會怎麽惹出事來。
人的感覺，是一種玄妙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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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檸兩手都服了藥膏，還用紗布包著，這是許長安特意請的大夫來弄的，她的手現在已經不碰它就不疼了。
宋氏正在給她剝水果吃，瞧這架勢，簡直就是將她當成殘廢來了。
事實上遠遠沒有他們想的這麽嚴重，奶奶舍不得真的打狠了。
但青檸這一次的安慰，宋氏沒有信，還是固執的這樣做，她也就不說了，享受便是了。
已經五歲的小正太許青驍小朋友正一本正經的在她面前讀書：“君子……”這是她娘說怕她無聊，叫來許青驍陪著的。
只是許青驍小朋友還有功課需要背誦，青檸便讓他這麽讀著，就當聽書了。
明冬忽然過來稟報：“清風道人來了，小姐，現在請進來？”
“嗯。快請。”青檸點頭，趕緊起身站直，準備迎接師傅。
沒一會兒，清風道人便進來了，手上拿著一個瓷瓶。
“師傅。”青檸笑吟吟的喊了一聲。
清風道人那有些擔心而緊蹙的眉頭舒展開，笑道：“還擔心你這丫頭不開心。”
青檸搖搖頭，道：“奶奶是為我好，我知道。”
真是個認知清楚的孩子，清風道人心中感嘆，也沒繼續說，將手中的瓷瓶遞過去：“這個給你，活血化瘀，效果不錯，是之前那個的升級版。”
清風道人除了會武，在醫術上也十分不錯，之前嘉榮公主生了許青韻後身體一直不好，也是他調理好的。
青檸拜師後練武，總是會弄傷自己，他除了幫忙按摩外，還會自己配置一些藥膏給他們用，效果比外面大夫配置的好很多。
她爹娘如今跟各大權貴也接觸過，也得到了不少這樣的東西，比如她現在手上敷的，但效果跟師傅配置的也差不多，所以清風道人的醫術也是很不錯的。
青檸之前很忙，除了跟許青驍一起學習這個世界的文化，她還會跟著許青韻一起學習古琴，以後到了現代，靠著這個，也能成為一代網紅賺錢的，因此對醫術從未想過什麽。
反正日後她對自己的安排很好了，時間上學武占了大半，並沒有多少時間去學另一個技能。
只是今天她忽然有些不安心，看著清風道人手上那簡單到沒有一點花紋的小瓷瓶，她緩緩接過，面上閃過一絲猶豫，忽然道：“師傅，能教我學習醫術嗎？”
清風道人一楞，也遲疑了：“可以是可以，但學醫和學武可不同，你想清楚！”
古人沒有攝像頭，對很多藥物也沒有管制，世家貴女沒有一個學習醫術的，不是別的，就是怕以後嫁人了，和丈夫的妾室發生沖突，或者暗自下毒毒害丈夫妾室。
一般學過醫的女子，嫁人都有些困難，後來就越發沒人學醫了。
就是偶爾娶了一個學醫的女人，那人也是最容易會被懷疑對丈夫其他女人出手的。
宋氏也跟著說：“寶兒，你別想一出是一出了，學醫對女子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，咱別鬧了，不然你奶奶要更加生氣了！”
許青驍皺眉道：“娘，姐姐喜歡就讓她學吧，以後我會保護好姐姐的！”
青檸笑笑，堅定的看著清風道人：“師傅，我不學古琴了，我想學醫！求您教我！”
清風道人點頭：“若是你想學，那為師就教你。”
宋氏還想說什麽，可是又覺得舍不得，再一想她也沒想著讓女兒嫁高門府邸，那學醫與否也沒事。
再說大不了以後藏著，別讓人知道女兒學醫了不就成了？
這麽一想，宋氏就說服了自己，不再阻止。
等晚間丈夫回來，宋氏也是這樣安慰丈夫的，導致本來想反抗的許長安忽然也覺得有道理，反正他們也不想女兒高嫁，那被上流社會不喜也沒事。
於是這件事就這麽定下來了。
老太太雖然不想要青檸學武，但青檸執意，她也沒辦法，畢竟清風道人不是她能動的，孫女她能打那麽一次，已經很心疼後悔了，最後也只能當做看不見。
只是她還不知道女兒學醫了，不然能再來一次。
——
於是青檸學醫的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。
嘉榮公主找她談話了，瞧著是許長平的意思，仔細詢問了一下她對未來的安排，發現她都已經計劃好了，真的不打算嫁入高門，也就不阻止她了，反而給了她保證：“放心，按照你的想法活著，我和你大伯都會照看著的。”
“多謝大伯娘！”青檸彎彎眸子，甜甜一笑。
只是她的容顏並不是跟許青韻那樣精致柔弱，笑起來更多的是陽光和開朗的感覺。
但這樣的女孩，看得人也下意識覺得舒服，嘉榮就很喜歡。
這件事後，一切又恢覆安定，許長安也是說到做到，哪怕錢賺少了，也不會繼續跟那些人家做生意，反正他們做這個，也不單單是為了賺錢。
倒是不少人因此派了家中管家過來道歉，想要緩和關系，重新獲得購買權，但許長安別的不行，在疼閨女方面，還是沒多少人比得上，硬是不松口。
他身後有南陽候和嘉榮公主，其他人想動也會遲疑一下，沒必要因為生意不成，就真的搞事情，因此只好放棄，但重新吃回那些普通的蔬菜，那味道又是另一個了。
……
只是青檸在那個圈子裏的名聲還是有些影響，哪怕始作俑者是荀啟，但人家是男子，她是一個七歲的小姑娘。
經此一事，青檸被所有人都知道她在學武，並且手段不低，被不少人暗自吐槽“粗人”！
哪怕她爹靠著自己的本事得了一個爵位，也依舊讓人瞧不上。
哪怕她自己已經是縣主了，在那些人眼中，依舊是個泥腿子的女兒，靠著大伯蒙陰，自己卻粗俗不堪的女孩。
這樣的印象，一直過了三年，才算是沒人提起，哪怕是說到跟許家有關的話題，大多也都忘了這麽一號人物。
青檸又一次徹底將自己隱藏起來，不參加任何活動，除非許家舉辦宴會，或者嘉榮公主舉辦什麽宴會，她才會出席一下。
畢竟有些禮節還是要的。
但她不怎麽主動跟那些貴女交流，就偶爾許青韻的朋友，才會跟她一起玩，其他人，都有些怕她，畢竟學過武和沒學過武的，差別太大了。
就這樣，平靜的過了七年，青檸十四歲，馬上就十五歲了，按照周歲，她已經是十六歲的少女，到了要議親的時候。
按理說十三歲就應該開始了，有的家庭甚至更早，畢竟一家女，百家求，尤其是有這麽一個妹妹許青韻作為對比。
從十歲開始，來許家提親的人就不在少數，只是全部沒有一個例外被拒絕了，許長平和嘉榮公主不想女兒這麽早嫁人。
至於青檸這邊，也不是沒有，但基本都是為了她的身份來的，好歹她也有個位高權重，頗得皇帝信任的大伯父，有個公主殿下大伯母，還有一對賺了不少錢的父母。
這樣的家庭，一些眼界比較小的人家還是會願意娶的，而且當年的事情過了那麽多年，早就被人忘光了，除了當事人，一般情況都沒人想得起來。
再說那個時候才七歲，算周歲也不大，勉強可以說一聲不懂事，一旦他們結親了，南陽侯府自然也是他們的姻親了。
然而他們同樣也都被拒絕了。
許長安在青檸十三歲時就盯著前來科舉的學子，希望能在這群白丁裏找到合適女兒的丈夫，哪怕他家窮點也不要緊。
當然要是能入贅就更好了。
只是好不容易找來幾個，青檸卻看不上，她是個顏控，對丈夫身份地位沒要求，但長相還是有的。
最起碼五官足夠漂亮俊朗，身材也足夠。
青檸練武，雖然沒有尺子，但她身高估摸著都已經到了一米六出頭，跟她娘一般高了，而且這還是十四歲，等以後還有好些年可以長。
就算是此時，她的身高，在很多文質彬彬的書生面前，已經足夠讓人望而卻步，誰都擔心，這姑娘以後再長高就比自己高了。
而且青檸身材跟前幾世也不一樣，練武後，她吃得多，更是長得好，原主上輩子也是為了這一點分外苦惱，將自己餓出病來也沒成功減肥。
其實不是她胖，而是骨架大，許長安和宋氏都是骨架大的人，作為他們的女兒，不只是五官不夠精致，身材很大可能也會和他們一般。
因此現在的青檸，身材算是之前幾世中最為壯的，卻並不顯得肥大，她身上都是緊致的肌肉，只會顯得高挑勻稱而已。
但書生的身材，站在她旁邊……不單單是青檸挑剔，就是其他大人都覺得不和諧。
於是十三歲那年的科舉，青檸沒能成功定親，而科舉三年一次，下次就是她十六歲。
只能繼續慢慢找了。
但除開科舉來的人，真要給女兒找個農民或者身份低下的商人，許家父母也不幹的，再其他一些小門小戶的，大多都是沖著許長平來的，更是讓人不敢嫁。
這一弄就耽擱到了十四歲多。
這一天，是十五，去國寺上香的日子。
三個月前，許長平去了戰場，而在清風道人的調理下，身體徹底好了的嘉榮公主也懷上了二胎，只能留下，不能再隨著丈夫去戰場。
為了讓自己安心，每個月十五，她就會去寺廟為丈夫祈福，為了安全，青檸和許青韻也都陪在她身邊。
……
“青檸，我妹妹前段時間寫信過來，想讓她兒子娶你，你看如何？”上了馬車，嘉榮便笑吟吟的問青檸。
懷二胎後，嘉榮的神色越發慈愛，對什麽都仿佛更加寬容了，看人的神色更是溫柔如水。
此時肚子已經六個月大，圓鼓鼓的，她一手撫摸著自己肚子，另一手就拉著青檸問。
本來她是想讓自己女兒嫁給妹妹的兒子，可在前段時間女兒告訴她，有了心儀之人，肥水不流外人田，自然要給自家人了，她第一時間想到了青檸。
作為大伯娘，嘉榮很少插手許家其他人的事，她身份尊貴，有時候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，肯能會給其他人造成一種壓力，這還是第一次說。
青檸抿唇一笑笑，語氣親昵道：“大伯娘，我是真的不想嫁給高門，那些事，我應付不來，你也知道我性子，眼裏揉不得沙子。”
果然不出所料，嘉榮有些可惜的嘆息一聲，卻沒有強求。
這侄女註意大，就是爹娘都得聽她的，她更不能強行了。
好在她也有預料，見她不同意這就算了。
註意力放在寺廟裏，馬車行駛，到了前方臺階，才停下來，需要信徒一步步走上去，青檸和許青韻便一左一右扶著嘉榮公主往上走。
兩人體力可比一般的嬤嬤丫鬟要好。
只是到底是孕婦，走路速度要慢很多，周圍不少在他們後面的人都超過了他們。
不過上輩子明明嘉榮沒有懷二胎的，她和許長平一直恩愛，每次出征都陪著，從不落下。
青檸總覺得嘉榮會懷上孩子，是因為許青韻那錦鯉能力，上輩子嘉榮有了陸卓後改名成許青遠的少年繼承家業，對兒子也就不強求了，這輩子陸卓沒有記入族譜，她膝下無子，所以許青韻便讓娘親心想事成了。
……
“嘉榮公主，可真的是有福呀，一手一位千金，這肚子裏怕是個小子咯。”一道熱絡的聲音響起，三人回頭看去，就見一個富態和善的夫人提著裙擺一步步爬，一個約莫十八歲的少年扶著她，導致她的速度比青檸他們一行快很多。
這是元家夫人，元家是四皇子的母族，四皇子母妃已經晉升貴妃，是未來皇位爭奪的一個重點對象。
那少年看著年齡，應該是元家最小的兒子，名為元向磊，也是四皇子的表哥。
這家人身份也是十分尊貴的，因此才能用這麽熟悉的語氣和嘉榮公主說話。
嘉榮也笑笑，神色間也沒有什麽疏離，笑道：“是挺有福的，借元夫人吉言，這肚子裏真是個小子就好了，我便兒女雙全了，到時候定邀請元夫人來為我兒洗三。”
之前嘉榮本想讓陸卓記在她名下，日後繼承南陽侯府，她身體不好，誰知道還能不能再有個兒子。
只是那次意外，等後來他們回來，再說起族譜的事，卻還是被拒絕，陸卓這孩子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願意被他們真正收養。
明明之前送他回來時，說得好好的。
她和丈夫還想勸勸，只是被清風道人阻止了，便放棄了，便開始希望自己親自生一個，沒想到真的有了。
有了個地位相等，關系不錯的熟人，嘉榮心情都愉悅了不少，還有力氣跟她聊天，兩人就這麽慢慢走著，一邊走一邊聊。
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，青檸總覺得那少年在看自己。
察覺到他的目光，青檸就看過去，少年卻微微一笑，點點頭。
青檸習慣性對人三分笑，只是在此時，總覺得怪怪的，下意識將笑容收斂，唇瓣微抿，沒有回應，重新看著前方。
元向磊也不惱，繼續扶著母親往前走。
倒是嘉榮有些意外，只是又一想，也覺得多餘了，就算要娶，也是娶她女兒，想要讓他們夫妻倆支持四皇子，怎麽著都不該是盯著一個侄女。
因此她很快就拋開這一點。
聊天中途，元夫人偶爾也會將話題轉向兩個孩子，面上都是慈愛的笑容，好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往外說。
走了半個時辰，累得嘉榮公主中途休息好幾次，才到了寺廟，一路又進去捐香油錢，拜神佛。
青檸和許青韻第一次來的時候，就拜過了，因此沒有再去，在附近閑逛一會兒，倒是又偶遇了元向磊兩次，但都沒有說話，點頭之交就過去了。
等下山時，兩家就不在一起了，嘉榮公主懷孕了，好多休息一會兒，元家先走了。
成了一個婀娜多姿的小美女的許青韻拉了拉大姐姐的袖子，小聲道：“大姐姐，我怎麽覺得這母子倆，好像在偷偷看你？”
青檸笑笑，搖頭道：“不可能的，娶你更加劃算呀。”
許青韻不高興的嘟嘴：“才不要！”
青檸含笑著斂眉，左右不過提親，她跟母親說一聲拒絕就是，只是得加快找老公的步伐了！
不過可能她嫁人了，就得離開京都，離開這對可愛的爹娘還有那小大人一樣的弟弟，還是有些舍不得的。
……
回去的路上，元夫人看著眉眼似乎聽愉悅的兒子，笑瞇瞇道：“怎麽樣？娘說了，謠言不可信，她雖然個子比一般女孩高大，但長得白凈漂亮，怎麽看怎麽舒服，不吃虧！”
要她說，這樣的女孩，比那些嬌滴滴的貴女看著更讓人舒服，又高又瘦，眉眼間還有些英氣，即使見了兒子，也不多看，沒有什麽歪心思。
而且人家性子好，從不出門，要不是她去許家做客見過一次，差點就錯過了，但這樣的女孩，也剛好符合她的要求。
家世也符合，畢竟她兒子也不是嫡子，是幼子，以後不能繼承家族，長得也不錯，怎麽看都和她兒子般配。
元向磊點點頭，面上適時地浮現出一抹紅暈：“一切全憑母親做主。”
元夫人滿意的笑了，道：“成，我這就去進宮見一下你姑姑，到時候給你請個聖旨下來。”
“多謝母親！”少年矜持的聲音在馬車裏響起。
沒幾天，兩道聖旨就從宮裏出來，一道去了元家，一道去了……許家！
迎娶的卻是許家的大小姐——許青檸，一時間讓京都各大權貴嘩然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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